
三年前的一场婚变,让我丧失了对男人所有的信任。
他在英国留学的一年后,写来一封足以摧毁我对人生所有的梦想。语言简单,明确,性格不合,离婚吧。不谈债务,不谈责任,就如他所说,幸亏还没孩子……
再打电话,求证以后,所有的朋友,都劝我放手,就如朋友所说,男人喜欢一个女人,总毫无理由,当男人想甩掉一个女人的时候,总会有千百种理由。
在朋友们的劝说下,他变成了我的前夫。我那温馨,幸福的爱巢破灭了,婚变使我从幸福的顶峰突然坠入痛苦的万丈深渊…….
可生活还得继续,三年来,我经过了爱与痛的洗礼,我的心变得宁静而伤感。特别在过了三十岁的生日以后,我突然觉得自己老了许多,也寂寞了许多。我开始害怕自己会因为没有爱而死在无边无际的寂寞里。每次想到这些,我就痛恨这个让我疲于奔命的城市。
而现在,什么都有了,我才发现自己并没有获得自己想要的安全感。于是,我又怀疑自己是一个需要在男人肩膀上获得安全感的凡俗女子。
曾经所痛恨的那一切,却又会在暗夜来临时偷偷地想起。原以为我的人生就此灰暗过去,不料,老天又让我遭遇了我所痛恨的爱情。
那是冬天,阳光正好的中午,在离公司不远的餐厅里,我坐在能够看见窗外大街的座位上,享受着片刻的宁静。面对着为自己点的水果和点心,突然没了胃口。因为,在那一瞬间,我透过巨大的玻璃,看到了在阳光下自己映在玻璃的影子:长发凌乱而缺乏光泽,颜色憔悴,形单影只,和周围那些活灵活现的男女比起来,我像是失去神采的木偶。突然之间,眼泪汹涌而出……
只是一瞬,一块方方正正的纸巾落在了面前的餐盘中。抬起头,一个身材高大的男人正从身边梦一样地走过。忍不住回头看他:厚实的背影,黑色的西装,走起路来,沉稳而坚定,他在收银台前停了下来。
我收回自己的眼光,迅速拿起化妆包里的纸巾,轻轻拭泪。看着眼前这个男人留下的纸巾,我尴尬而又惴惴不安。
那个男人端着一盘食物,坐到了我的眼前,立刻,就有一种很浓烈的烟草味,带着男人身上特有的气息,扑鼻而来。他,目光深邃,又带这淡淡的温柔,直直盯在我的脸上。很难猜出他的年龄,但魅力是显而易见的,他的声音温柔而又带着磁性:“小姐,哪儿不舒服吗?”
心微微动,脸有些发热,然而却只是不动声色地把那纸巾递给他,说了声:“谢谢!”他接过纸巾的瞬间,变魔术般地摸出了他的名片。这种迅捷,很像我公司看到的一些上门推销产品而又训练有素的业务员。但,凭我的感觉,显然他不是。犹豫了一下,还是接过了他的名片,上面的内容有些出其不意,除了电话以外便写着:柏盛. 一个对亮丽世间色彩作出卓越贡献的人。
我淡笑,转身向门口走去,刚迈开几步,听到柏盛很轻但很有礼貌的打探:“小姐,怎么称呼?”我站在那里,感觉到的是一种不可抗拒,忍不住回应他:“嫣然。”听到他在身后轻叹:“很美的名字,名如其人。”我心里一颤,回过头看柏盛,想揭穿他这种哄骗女人的花言巧语,碰到的却是他认真的眼神,想起他刚才递过来的纸巾,心突然潮湿起来,然而,话到嘴边,开口却像是一句质疑:“你常用这话夸奖你不认识的女孩吗?”
柏盛刹时无语,面落尴尬之色。我突然觉得不忍,又道声谢意,然后匆匆离去。
(待续)
夜里,想起白天遭遇的那个叫柏盛的男人,居然失眠。他身上那种令人着迷的烟草味,似乎笼罩了我。
我的公司需要我全身心的投入,再次见到柏盛,是一个星期以后的事了。依然在离我公司不远的餐厅。
我想,我之所以会再来这里,而且选择固定的时间,固定的餐位,内心应该是有所期待的。这几天以来,几乎夜夜有梦,都和那个叫柏盛的那个男人有关,我不知道,这是否是上帝的一种暗示?或者我远离爱情的日子太久,以至于碰到男人,就像抓住了救命稻草?没有人会告诉我答案,我只知道,心里一直牵挂着这个男人。
在前台,我正付钱,便听到有人叫我:“嫣然。”回头,身后的柏盛,无法抵挡的微笑,扑面而来。藏于心底,一个星期终是不散的忧郁,在柏盛的微笑中,烟灭灰飞。
我知道,我已坠入了情网。
遇见柏盛,我才发现我过去的生活是多么的平淡,而男人和女人的组合,原来可以这样的精彩。“你像是一朵没有着色的玫瑰,现在让我来丰富你的颜色。”有一天,在他的车里,他温柔地抚弄着我的长发温柔的说。和柏盛在一起,我感到了自己的变化,像是一朵花,因为投入,开始变得分外妖娆。
柏盛是那种很懂女人风情的男人,而这意味着什么,我从来不去多想,甚至不问他的年龄。他的沉稳,让我对他所说的一切,丝毫不曾怀疑。坠入爱河的女人,大脑都放进了保险箱,这句话,很久以后我才终于明白。
从来没有想过,自己会与一个已婚的男人有染。这种没结局的爱,我已经目睹太多。在遭遇这场爱大半年的欢乐日子中,我更不会想到,我一直是在与另一个女人分享着同一个男人的精神,肉体…然而,当我知道他有一个太太的男人时,我已经深陷其中,不可自拔。
哪天在巴顿咖啡,我忍不住问起柏盛,白天在街上和他一起走的那个女人是谁,他狠很地喝了口咖啡,语气轻柔,却残忍得足已把我杀死:“是我太太。”
一个响亮的耳光立刻抽在他的脸上,鲜红的指印,却仿佛印在我的脸上,热辣辣地痛,直到心里。我从座位上艰难地站起来,面对着这个我一心一意地爱了大半年的男人,一字一句地说:“我们完了。”在咖啡厅很多人的目光注视下,我狼狈离去。任凭他身后不停的呼唤,冲出咖啡厅,我泪流不止。
我请了一个星期的假期,关掉了手机,甚至家里的电话,我想消失在这座城市,让他永远找不到我。
公司已经上了轨道,所有的运作,都托付给了我的另一合伙人-----薇。从我的离婚,到现在,只有她默默地支持着我。当我抱着她的那一刻,她便知晓了一切。
我在山顶别墅那边住着,原想逃离一切。可是,外面的阴雨连绵,我根本无心逃离。我只能每天蜷缩在家里,像是一个堕落的女人。门窗紧闭,靠冰箱里的食物延续着我的生命。
我总在想,我到底是一个什么样的女人?在爱情面前,我怎么如此软弱?在遭遇那么多感情经历后,怎么还会如此执迷不悟?想不明白,就吸烟,喝酒,可越想买醉思维却又如此清晰,整整一个星期,自己被自己折磨的神形憔悴,好久不犯的胃病,不请而至。吃什么,吐什么,整整三天,躺在医院里,麻木地打点滴,可头痛,胃痛,心痛…朋友为照顾我方便,把我送回了原来的家。
哪天雨下得很大,我躺在床上,发着呆,听到有人敲门。我以为是朋友来看我,便去开门,在开门的一瞬间,我才明白,我不肯逃离这个城市的原因,不是因为阴雨连绵,而是我一直渴望着柏盛来找我。站在他面前,我的心像是决堤的海,几天以来,度日如年般的思念,立刻奔涌而出,淹没了对他的恨意。打开门,我抱住了浑身湿透的柏盛,扑到他怀里,委屈地哭了起来。
我和盛又回到了从前的日子。过去因为不知道他已婚的事实,对于很多无法陪伴我的时间,他总有很多无奈却又很合理的理由给我。而现在,他随时离去的理由已经无需掩饰:“我该走了,她在等我。”
一切变得堂而皇之了,在他的眼里,我又回到了他的怀抱,已经是一种默认:认可他已婚的事实,而又心甘情愿地继续做他黑暗中的情人。
这能怪谁呢?当初前夫因为受不了寂寞而出轨,当时我一直痛恨那个第三者,可如今呢?有时候我恨极了自己。像我这样的人,根本就不该去触及感情上的事,太多的伤痛让我无法自愈,我根本就不该去爱什么人…
我知道和盛不会有结局,仍凭自己在爱路上狂奔而下,继续贪恋着大半年以来他所给予的温暖和自欺欺人的安全感。
所有的道理,我都明白,只是我像中毒已深的人,无法自拔。和他相处的日子里,我明白无力要求他为我付出什么,因为我明白他爱他的家,我也无心做第三者,也不想令他为难,所以,我一直很小心地经营着这份情,不敢在外泄露对他的爱,默默地承受着一切伤与痛。
一直坚信他对我有感情,是真正爱我,这种信念一直支撑着我,成了我最大的精神支柱。
暗夜猛醒,看看镜中的自己,愈发憔悴,早怀疑这场爱的真实,只是我已经欲罢不能。和盛的故事,画上句号,于我而言,是早晚的事情,却没想到,来得如此迅猛。
那一阵,由于心情不好,身体也似乎失去了原有的抵抗力,感冒,持续发烧,病中的我,好孤寂,好无助。躺在床上,想着曾经的过往点滴,心情抑郁非常。青春已经离我很远,爱和被爱的时间也所剩不多,可我还浸泡在一场不伦之恋里,忍不住流下泪来。
打电话给盛,他的声音依然温柔,却又掩饰不住冰冷:“嫣然,不是告诉过你,我这几天很忙嘛,别给我电话,改天我来看你,好吗?”一片乱哄哄的碰杯中,一个女人娇柔的声音远远地从他的手机里传来:“盛,大家都等你呢,还有什么要紧的事,打个没完?”
没听到他说再见,手机信号就没了。我拿着手机,看着空荡荡的房间,满屋的寂寞,透着掩饰不住的空虚。
我突然感觉自己一直可怜的站在阳光背后,注视着他和他的女人。不断祈求等待那个女人施舍一点时间给我。
我知道,我活该。在这场爱里,注定是输家。我想,我是失败的,把自己搞得如此狼狈。这样的生活是我需要的吗?
病好之后,他没给我联络。我也强迫自己适应没他的生活。工作的节奏,也和过去一样,忙碌而又紧张。一切在他人看来,没什么更改,只有我自己知道,我的心不复从前。
公司要拓展在杭州的业务,同时也想平复自己的心情,我主动要求去杭州工作。朋友却极其担心我的身体,可我告诉她,与其在这里让身心倍受煎熬,不如换个环境,努力让自己活得精彩。
新的环境,新的挑战,需要我全身心的投入。这一年,我断绝了与外界的一切联系,更换了新的联系方式。我再也没见过盛。
公司的十周年庆典之际,我又回到了总公司。听朋友说,他曾找过我,我淡然笑之。不过,听朋友说起,公司的客户曾聊起过盛,说他又拥有了一个新的公司,他的岳父很有钱…这才知道,他的太太大有来头,她的几个姐妹也嫁得极为出色。
虽然暗自心惊,但想来他也是徒手打天下的男人,他今天所拥有的一切, 也不是靠那些裙带关系的,但被他们这样说,总有点心痛,有点爱,有点恨。那是我听到他最后的一个消息了。